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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谣】看到微博说什么纱织和黄金关系不好、救青铜不救黄金的谣言。这里辟一下谣,所谓纱织和黄金关系不好完全是错误的洗脑包。

圣斗士漫画并没有纱织救青铜不救黄金的情节。黄道篇结尾青铜重伤,部分黄金死亡。纱织只有疗伤、没有随便复活死人的技能,她当时苏醒直接面见活着的黄金米罗穆沙加金牛小艾和白银杂兵等,然后直接跑上山见到了撒加,没有不救黄金救青铜!重伤青铜是后来人们送医院的。

东映动画恶意添加了复活青铜这一不合理的情节。但圣斗士漫画和重制的圣斗少女翔动画更还原,表现了纱织并没有故意救谁不救谁。


纱织和有的黄金关系很好,官方作品里有很多交集。和有的黄金互动少一点,但关系不差,纱织对黄金都很好。

放一些黄金魂的图。雅典娜送血帮助黄金圣斗士,非常感人。纱织在艰苦冥战中,一边引诱冥王真身,一边抽空把自己的神血远送给北欧的黄金圣斗士,帮他们升级神圣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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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转】蔓越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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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牛宫角落里有一棵蔓越桔. 高大挺拔的树不下三米高, 近两米宽, 松绿的阔叶从地面铺到枝梢, 让整棵树看上去像一座巨大的青色石柱, 和一般高大健壮的金牛宫主人相映成趣. 春天里树上开出一簇簇洁白的花. 一圈圈单瓣的小花围着里面只有豆子般大小的骨朵, 虽然生机勃勃热情洋溢, 却实在算不上漂亮. 

阿鲁迪巴并不在意它的其貌不扬. 他一样认真地按照圣域园丁们教的那样照顾着那棵树. 蔓越桔喜湿, 所以他每天都会记着浇两三遍水; 蔓越桔不适应希腊略显僵硬的土质, 所以阿鲁迪巴每个周末都会找些时间翻松树周围的土. 闲时他会修修枯死的根枝, 花落了以后更是要大修一番枝叶. 阿鲁迪巴的认真很显而易见: 他成为金牛宫主人的第一个夏末蔓越桔树上就挂满了果子. 一束束橄榄大小形状的红色浆果铺满枝头, 鲜艳圆润, 让一向单调的树平添几分色彩. 仍然还是一个孩子的阿鲁迪巴几分兴奋地尝了一颗. 果子饱满多汁, 极重的酸味里带了一点点甜. 不错啊, 阿鲁迪巴想, 很独特的味道呢. 

几天后十二宫的黄金战士们聚在沙加的花园里喝茶. 阿鲁迪巴摘了一些蔓越桔, 拿一个木碗盛了端去给他的伙伴们尝尝鲜. 

米罗掂一个在手里, 故作认真地说, “卡妙以前天天一杯蔓越桔茶. 现在那个家伙跑西伯利亚去了, 想来那鬼地方也没蔓越桔, 所以, 这一个是我代他吃的.” 说完一笑, 将果子抛进嘴里。

不过两秒钟他的笑就扭曲了. 他似乎想要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但终究忍住强将果子吞了下去。


“天啊! 好酸好酸! 阿鲁迪巴你谋财害命!” 米罗挤眉弄眼砸嘴巴地叫了起来. “卡妙啊, 你害死我了! 还不是都为了你!” 

艾欧利亚砸了米罗一拳, “你得了吧你, 有那么夸张么?” 又道, “不过这果子倒真得很酸.” 他也只吃了小半碗. 

沙加没说什么, 却没有再吃第二颗. 阿鲁迪巴知道沙加虽然淡泊, 却相当挑剔, 所以也并不觉得意外. 

阿布罗狄一颗也没有吃, 只是笑着说, “阿鲁迪巴哟, 蔓越桔可不是这样吃的.” 

阿鲁迪巴有些抱歉地向大家笑笑. 那次以后, 他仍然很认真地为蔓越桔树浇水, 松土, 修枝. 每年他仍然会采那满树的桔子, 一个夏天能装满两三个酿酒的大木桶. 他自然是吃不完那么多的果子, 一开始时很为怎么处理而伤脑筋. 

后来通过金牛宫的杂兵他认识了一个叫克里的小女孩. 克里没有父母亲, 和一个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靠着养的一群山羊维生. 她跑来见金牛宫的主人, 送上一束野花后红着脸问可不可以要一点蔓越桔来喂她的羊儿. 阿鲁迪巴一口答应了, 还亲自帮她将两桶桔子送到她山下镇上家里. 每年夏天给克里送蔓越桔从此成了阿鲁迪巴一尘不变的功课. 

十二宫的其他人知道了, 都不禁有些好笑. 米罗每次看见他, 都会笑着说, “喂, 种羊饲料的大花匠来了!” 阿鲁迪巴只是憨憨地笑笑, 不说什么. 他觉得这样很好. 这些小小的红色桔子能为克里献上一份绵薄之力, 那也算有价值了吧. 

转眼间多少似水流年逝过. 克里的奶奶过世了, 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 去雅典读大学了. 阿鲁迪巴也被愈来愈激烈的战争迫着放弃了他的蔓越桔. 当阿鲁迪巴从叹息之墙边的黑暗回到明媚阳光下的金牛宫, 他惊讶地发现虽然一年多没人打理, 他的蔓越桔树仍是旧时一般生机勃勃. 仿佛欢迎主人的归来, 那年夏天的蔓越桔树几乎全部是红色的, 空留着阿鲁迪巴对着四五个满满的木桶发愁. 

只到有一天, 纱织敲开了他的门. 紫发少女穿着衬衫短裤, 飘逸的长发紧紧地盘在头顶, 外面还包了一条花格子手绢. 她手里抱了一个比她人还宽的箩筐. 阿鲁迪巴看她这幅模样, 少不了目瞪口呆. 女孩自己倒没察觉, 只是问道, “阿鲁迪巴哥哥, 你收过蔓越桔了?” 

“啊, 对啊.” 阿鲁迪巴忙点头, 指着墙角的木桶, “才收的.” 

“哇, 好多!” 女孩跳着跑了过去, 兴奋地抓起一把果子, “看来今年是个大丰收年呢. 真棒!” 

“我正愁没办法弄呢.” 阿鲁迪巴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十二宫里只有我一个人喜欢吃这东西. 以前我都把多的送给镇上的克里给她喂羊用. 如今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家都不喜欢吃?” 女孩歪着脑袋想. “嫌酸是不是? 可以做成果酱糖浆或者脆饼什么的, 多加点糖。你说他们会喜欢吗?” 

  阿鲁迪巴不禁微笑。果然还是个小女孩子, 一样好甜食. “不过十二宫里只有卡妙和阿布喜欢点心, 其他人都不是很爱甜食的。” 他好心的告诉面前的少女. 

  “这样啊.” 女孩格格笑了起来. “难怪上次撒加看到我堆在冰箱里的几桶冰激淋脸都绿了, 还警告我不许多吃.” 又想了半晌, 拍手道, “那咱们酿酒吧? 野味干红!” 

  阿鲁迪巴有些犹豫, “会不会很麻烦? 我不想浪费女神太多时间.” 

  少女笑着摇手, “怎么会呢? 还有, 不用叫我女神啊. 你可以就叫我的名字,叫纱织!” 

  第二天两个人便开始忙活. 小心翼翼地将果子铺开来, 只选哪些完美无缺的. 阿鲁迪巴将蔓越桔用大刀略略砍碎. 纱织在一旁往酿酒的大桶里铺一 层碎蔓越桔, 洒一些碎葡萄干, 再在果子上有盖一层粗糖. 这样反复堆砌直到将桶添满. 大阳快落进海里的时候, 两人总算弄完了, 填满了三个大木桶.又将烧得滚烫的开水浇上去, 用根长木棍搅匀了. 待到水凉了, 再加进酵母和催化剂. 最后拿块干净的纱步盖着, 便算完成了. 

  后面两个星期, 阿鲁迪巴每天都会检查一下桶里的东西, 还不忘每天再搅拌一番. 纱织也天天上下千级台阶来往. 金牛宫里开始飘着一种酸甜醉人的味道. 十四天后, 两人准时将桶里的酒糟滤掉.把桶封死, 埋到地下继续发酵. 等到一个月后两人将酒桶挖出来的时候, 酒香已经浓得化不开 了. 米罗迪斯艾欧利亚一帮爱酒之徒, 开始朝金牛宫探头探脑. 

  米罗蹭在忙活的纱织身边, 嘻皮笑脸地说, “丫头本事不小啊, 连酿酒都会. 不如让我尝一杯, 也好给你一点意见.” 

  “不行.” 紫发少女正在给酒桶换气锁, 只瞟了米罗一眼, “你这样一点耐心都没有, 哪喝得到好酒.” 

  正好阿鲁迪巴走过来. 米罗忙求道, “喂, 阿鲁迪巴, 你看丫头那么小气, 一杯都舍不得. 不如你帮我倒一杯吧?” 

  阿鲁迪巴呵呵笑着, 也不答话, 提起酒桶向地窖去了. 

紫发少女朝米罗做了个鬼脸, 得意地笑着,“好哥哥, 你乖乖地等着吧!” 

  待到蔓越桔树上又挂满了鲜红的桔子的时候, 十二宫的一众人聚在了金牛宫里. 每人面前都是一杯满满的蔓越桔干红, 摇晃着红宝石一般的耀眼色彩. 空气里满是醉人的甜香. 米罗满足地灌了一大口, 长叹道, “真是值得我等了整整一年.”艾欧利亚的杯子已经快空了, 迪斯已经开始催着阿鲁迪巴要 第二杯. 就连一向挑剔的沙加和不甚喝酒的穆都似乎很是喜欢. 

  阿鲁迪巴又倒了一圈酒, 才举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 “真得很好喝啊.” 他由衷地赞道. “纱织小姐的手艺真好.” 

  “不是我的手艺好, 而是你的蔓越桔好.” 纱织很认真地说. 

  阿鲁迪巴呵呵笑着说, “可是以前大家不很喜欢的.” 

  “啊, 因为大家没有认真去了解它们.” 纱织答道, “有很多东西的好处是需要时间和耐心才能领略到的.” 

  说完, 她嫣然一笑, 向阿鲁迪巴举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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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转】手工时光宝石饰品。作者:水墨孤舟
圣斗士周边饰品,包括纱织(雅典娜)和沙加等黄金圣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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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魂高清海报,雅典娜和黄金圣斗士

【授权转载】同居日志15(雅典娜中心)

“雅典的公车真慢。”纱织抱怨,“这次我都创下等车纪录了。”

“行啦,来了就别抱怨啦。”米罗安慰她。

“师父、迪斯大哥,该走了。”纱织回头招呼背对她谈话的两人。

“好。”阿布罗狄走过去。擦过迪斯肩膀的时候,轻如耳语的话语飘入他的耳廓。

“放心。”

风声凄美,宛如天鹅之歌。

背对同伴的乖戾男子面孔上桀骜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可以被称为“温柔”的神气,一丝不被察觉的落寞滑过他暗色的眼。

即使只是一场闹剧,即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我也会认真地演下去。

雅典娜,我的女神。

为了即将到来的那个时刻。

为了你给予我的与从我这里夺走的、我如此在乎的一切。

 

“迪斯,你还摆什么酷?开车了我们把你一个人扔这儿噢。”

“迪斯大哥快一点啦。”

“哦,来啦,等我一下。”

“不是那边。你转向啦?”

“今天你糗大了迪斯。”

“笑什么笑?一群问题儿童。”

“师父米罗你们厚道一点,不要欺负迪斯大哥,不然他生气了把我们都送到比良坂怎么办?”

“对哦,我忘了螃蟹本来就是横爬的。当然方向不对。”

“米罗你找死!”

“公交车上不要随便动武,伤及无辜就麻烦了。”

“没错没错。掉到冥界就麻烦了。”

汽车拖着一串快活的尾音在雅典的公路上奔驰。目标——阿克罗伯利斯——卫城——帕特农——旅程开始。

 

一个奇怪的观点,雅典卫城是什么颜色?

小说家埃维`沃这样说道:“它的颜色就是斯蒂尔腾奶酪的颜色。”

 

“出发!前进!目标,奶酪山!”

随意篡改圣山名号的蓝头发男人被身边的娇小女伴一记漂亮的上勾拳K中下巴。

“米罗!你再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的世界文化遗产叫这么没水平试试?”

杀气腾腾的眼神,潜台词是“再敢把我的圣地叫这么没水平就宰了你”!

“好痛痛痛~~~~暴力女神~~~”米罗一个侧身躲过纱织的直拳,拉开距离,摆好架势,“怎么?想干架吗?”

“不想。”

“呃?”

回答真心实意斩钉截铁,以至米罗一下子愣了。

“近墨者黑”,老话果然是很有根据的。

“我一点儿也不想打架。”纱织甜甜地笑了——

笑得很米罗!

“我只想揍人的说。看招!”

烟尘四起,怪叫连连。

混乱……

 

另一边,阿布罗狄像一只软绵绵的大面粉袋似的整个人坠在迪斯肩上。

“你还好吧?”

“好……好……好多星星……”

“……”

“迪斯……我想吐……”一张菠菜色俊脸的美男子不停干呕。

“哇!不要吐我身上。厕所,厕所,哪里有厕所?”

大混乱…


【授权转载】同居日志16(雅典娜中心)

看来能引起高回头率的因素不仅有靓丽出众的外形,更有匪夷所思的行动。

本次混乱之发生地点切换到阿克罗波利斯山门下的广场。造成群魔乱舞之效果的搭档们是圣域经典的两对针尖对麦芒。

米罗VS纱织

迪斯·马斯克VS阿布罗狄

 

幕间休息,交换舞伴。请各位绅士淑女稍等片刻。

 

“一个巴掌拍不响”。老话果然是非常有根据的。

所以米罗一离开,纱织就安静了不止一百个百分点。

事实上,她不再说话,而是转为抬头欣赏卫城宏伟的山门。

“好棒……”女孩无声地自语,一双晴空色的眼珠笼罩在若有若无的光晕中,笑容的涟漪沿着红润的嘴唇扩散到脸孔的每一寸肌肤。纱织的脸上泛起酡红,表情中交织着震撼、狂喜和端庄虔诚,这个时候,她看起来不似智慧的女神雅典娜,反倒与她那位手执葡萄藤的兄弟有几分相仿,仿佛刚刚才痛饮过名为“迷醉”的琼浆玉液。

这一切,都被一直站在她身边,面相阴沉的年轻人收入眼底。迪斯高高的颧骨上掠过几分讶异。

神会为人的造物震撼、倾倒吗?

“我们上去吧,迪斯哥哥。”

“呃……好。等一下,不等米罗他们回来了吗?”

已经跑上台阶的纱织惊奇地回过头来。“你说什么呀迪斯哥哥,不是米罗要我们先上去等他和师父的吗?”

“是吗……对……我想起来了。是这样没错。”

“迪斯哥哥你今天有点儿不对头啊,总是走神,是不是不太舒服?”纱织站的地方比较高,伸出手就可以轻易触到迪斯的额头,于是她就这样做了。“不热啊。”

“干什么?我又没发烧。”迪斯有些不耐烦地拍开她的手。

“可是你脸红了啊。”纱织一针见血地指出。跳跃性思维再次发作,她开始自作主张地胡思乱想,“我知道了,一定是在想你的女朋友对不对?”

“哪、哪儿有的事儿。”

真糟糕,越是想辩解,舌头越是不好使,倒跟被说中心事一样。迪斯面红耳赤,索性甩开眉眼弯弯笑眯眯,一脸“没关系没关系说出来我也不会笑话你”促狭表情的女孩子自顾自往上走,步子迈的又大又快,落在身后的纱织只有一边不停的叫着“等等我”一边奋力猛追的份儿。

 

见鬼了,我脸红个什么劲儿?还走这么快好像逃跑似的,这不是成了傻瓜了吗?

大步流星前进的黑衣男子有些生起自己的气来。

可是,那双眼睛,那双晴空般的眼中流露出的担忧神气,毫不掩饰,毫不做作。

手指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额头。

温暖和温柔,那么的真实……

这一切,真的都只是一场快要落幕的戏剧,一个即将破灭的幻影吗?


【代发】长明灯(艾哥生快)

他在旅行中回忆他的兄弟们与那个小姑娘——

今天艾哥生日,帮作者纱衣和海蓝代发,旧文权做生贺。



一 彼德拉河畔 
威尼斯。 
他在Gelleria dell’ Accademia画廊里看见了她的成名作。 
少女半跪在河边,低低地伏下身子伸出手,手心捧着一颗心脏,即将松开手让它坠入缓缓流逝的河水中,河上游处,有一只色彩鲜艳的鸟意外坠入河中,半身已经化作灰色的石头。 
视野前的画面是由细碎短促的笔触完成的,没有任何明晰的线条,色彩纯净丰富布满尖锐的冲突,心脏的殷红触目惊心如忘川河边唇红齿白的花朵;裙裾的净和温柔如暖阳下的笑靥;河水明媚的蓝妖艳有着锦缎般的色泽;周围的背景肃杀死寂的冷灰;鸟剧烈挣扎的动感和变成石头部分永恒的宁静;这些矛盾却又意外地在巧妙的光影中相互包容地和谐起来,彼此辉映相得益彰。 
少女的表情恬然而虔诚如神话时代向诸神献祭的司仪,有泪水从她右边脸颊缓缓落下,如河水缓缓流动的旋律。 
走廊里放着一首很温柔的旋律,听见的人被带起隐隐的忧伤和回忆,又消失不见,像有些湍急的河水冲起河底的淤泥复又沉积下来。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少女脸颊的垂泪。 
他想说,不要忧伤,大家都很好。 
伸出手去,却只接触到玻璃罩冷冷的触感。 
总是一层可望不可即的距离。 
从前是生死,现在是记忆。 

 我在彼德拉河畔哭泣, 
 眼泪滴落到河中,随着河水流向远方。 
 传说中一切落入河中的事物, 
 蝴蝶,落叶,花瓣,乃至卑微如纤尘, 
 都会变成石头积成河床。 
 那么,让我的心投入河水中吧, 
 这样,痛苦,回忆,爱情, 
 都将化作石头长眠在淤泥里。 
用意大利语的咏叹调念起这首长诗华丽的开头,他突然有些好笑。 
这个因为将她的画改编成畅销书《我在彼德拉河畔哭泣》而声名大噪的作者,了解她是以如何的心情,画下这幅画的么?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你一定很喜欢这幅画。” 
一个稚嫩而清甜的声音从自己的右下方传来。 
他有些诧异地低下头,看见一个金发的小家伙正美美地吮着一个棒棒糖仰着头,一双湖蓝色的眼睛带着一种“我猜对了吧”的孩子气的得意看自己。 
“我每次都看到你在这幅画前面,看得很仔细很入神的样子。” 
“是啊。”他微微笑了起来,晚霞从走廊白色纱帘后倾泻而入,那双橄榄绿色的眼睛于是阴翳在了浓密的睫羽投影下,捉摸不定的回忆,微笑,伤感,一丝丝都如蛰伏在黑夜中的精魅,不再清晰可见。 
“猜得真准。” 
他说。 
“这幅画里的女孩,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我妈妈也很喜欢这幅画……因为那个叫我在彼德拉河畔哭泣的爱情故事,她说,这幅画的意境和那幅画一模一样呢——她还说,那个故事真是她看过最棒的故事了。”孩子含着糖,一手插在口袋里,抬头望了望那幅画,说道,“我也喜欢——这幅画的颜色好漂亮呢。” 
他失笑。 
——100个人看哈姆莱特,就有100种看法,不是么? 


 二 伞 
她最近的画中,少女总是撑着伞。 
各种颜色长长短短的伞,但从来不是女式的精巧样子。 
伞在梦里是表示保护自己的能力。她的女友说。 
画中的背景时而是雨雾中伦敦惆怅而清冷的铅灰色,时而是巴伐利亚葱翠写意的郁绿,时而是格陵兰沉沉的夜和冰雪配着天幕中绚烂迷幻的一抹色彩,时而是布拉格广场的郁悒带着灰白的乐感,少女总是微微仰着头,表情时而伤感时而沉静缅怀时而温柔顺从。 
像是一部电影。 
主角的永恒因季节和场景不断变换而被放大,最终如放置在显微镜下的植物,连细胞和脉络都一一巨细无疑。  
在画里面加一个男主角吧。她的女友说。 
看起来好寂寞。 
她望向窗外,都市的夜流光溢彩和喧嚣纷杂被隔在落地窗的玻璃外,热烈而招摇的灯红酒绿投下阴影的街角,藏匿着寂寞在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瞬间如吮血的蝇蚋扑向猝不及防的人群。  
她总是梦到伞。 
梦中总是有人为她撑着伞,不同的人,如在地下铁车站,列车呼啸驶过时中匆匆插身而过的某一位,来来往往的人海中,各种各样的面容不清晰。 
那些的笑容温和而熟悉,熟悉到阿波罗之于他的黄金战车,从神话时代以来日夜相随的同伴,任何一个细节都清晰到无以复加。 

那些注视着她的眼睛明亮而温柔,如夜的苍穹中亘古未变的星朔,默默地守护着她。 
但她不再记得那些面容,不再记得那些声音。 
她总是收到明信片,面阳窗间摆着盛开紫红太阳花的蓝色宅邸;细碎紫色的苜蓿草地盛开着不起眼的白色絮花;灰白照片的教堂,门口有个流浪的乐师拉着手风琴。 
基本上都是空着的,只是潦草地写着她的地址和名字——各种各样的笔迹,有时候有只言片语的问候和祝福,看见了蓦然会心中一暖——因为自己也说不出的原因,小心地收藏起一张张的明信片——辰己会叹气,她知道,她的管家不喜欢任何会刺激到她的东西,但他从未阻止或者藏起这些信件。 
一遍遍地翻看,她抚摸那些或是古典花体或者修长端正的字迹,有些地方熟悉,熟悉到惊喜间有些人名就呼之欲出——但那一秒没有想起来,以后也就不会。 
她开始疑惑。 
我去过那里,和那里,和那里。 
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我知道。 
但是,和谁呢? 
飞鸟飞过的天空,没有痕迹。 


三 Plazza San Marco
神的弃儿终将步神话的后尘而去 
——作为神坻的最后一场献祭。 

威尼斯的腹地呈海豚的形状,古城建于452年,被称为亚得里亚海滨明珠,整个城市由一条长逾4千米,1846年建造的铁路桥与意大利大陆半岛连接。 
圣马可广场(Plazza San Marco),又称威尼斯中心广场或者欧洲客厅,东侧是教堂和四角形钟楼,西侧是总督府和图书馆,码头上那两根高高的圆柱,一根上带翼的狮子是威尼斯的城徽,另一根是拜占庭时期威尼斯的保护神狄奥多尔。 
站在弥漫着咖啡、巧克力、橄榄还有花的香气的街道上,他记得迪斯当时这样对热热闹闹的一大群人说。 
“迪斯你这个导游真称职,估计游记背好几本了吧?”米罗说话总是能够惹得迪斯跳。 
“叹息桥在哪里?”美貌与天地争辉的少年在东张西望。 
修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露天咖啡厅中现场用青豆和大米做当地著名的RisieBisi汤的威尼斯大厨利落的动作,弟弟艾欧里亚和瞬忙着喂那些贪食的灰鸽(其中几只长得特别肥硕),卡妙眯着冰蓝色的眼睛仰望着教堂入口处十字军东征时期威尼斯人从君士坦丁堡劫掠来的四匹铜马,穆摆弄着手中的相机准备为大家拍合影,沙加伸出手去轻抚盛开黑色和鹅黄色大丽花的白石花坛边缘精致花瓣的纹样,一堆小青铜们吵吵嚷嚷着还要再坐一遍刚多拉,路过的游人好奇地望向这一伙俊朗而年轻的人们。 
“于是威尼斯就成了一只上了钓鱼线的海豚——” 
她调皮地评价说——估计当时,只有她和自己才认真听了迪斯说什么罢。 
——也不对,自己当时正在和撒卡数落那一堆孩子气的大小孩—— 
一月的风从大运河上传来,刮过面颊的冷冽有刀尖一般的触感,如开春的冰水,浇醒繁华中落寞的神游人,吹去了青年嘴角边的一丝微笑消散在单薄的空气中。 
威尼斯的夜从不孤单。 
如织的游者和当地人聚集在露天茶座里,三三两两围坐在圆桌边,钢琴和小提琴的奏鸣和谐而愉快,意大利歌女的声音时而清朗时而峰回路转地拔高,像黑色狭长的刚多拉经过曲曲折折的河道——一时幽暗封闭一时蓦然开阔如明明灭灭的灯盏,河道上有红的绿的星点像是河灯的光点——实际上那是行船,因为有遥远而渺茫夜曲的乐音和笑声传来,如冬夜里一抹依稀的白梅香。 
每一天,这样的繁华上演,连天幕都流染上了绚丽的浅玫瑰红色。 
但威尼斯正在垂暮。 
倒灌的海水涌入城里,广场一半以上的地方已经浸在潮水里,如同铺开巨大的镜面倒映着建筑物清晰的浮影和夜的满天星朔,明澈和迷离的彩悄然潜入深夜人的梦眠中。 
这样的繁华背后,承重的地基正在腐烂,落下的木屑随着海水飘向苍茫遥远的海中心,瓦砾的碎片径直坠入海深不见底蓝中。 
这是另一座神裔遗弃的城市,迟早会带着关于这里的所有记忆和浮华沉睡在海洋深处。 
——我以为自己遗忘了当时的快乐,抑或那些快乐那么遥远,远到已经被年华所侵蚀,蚕食得支离破碎。 
——但站在这里,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切已经清晰刻下,如就在昨日。 
一群黑发的孩子不管寒冷地脱去了鞋袜,赤着脚自由地在倒灌入海水的广场嬉戏,飞奔而过,孩子活泼的笑声和叫声中,水花四溅。 
——虽然那些印记终将磨灭,但,自己还年轻啊…… 
冬日没有月出的苍穹下,漫水的圣马可广场前,有位深棕色短发的年轻人扬起头,用橄榄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南天的猎户座。


四 宝物 

孩子,你想要什么,就拿你最珍视的东西来换吧。 
最珍视的东西,是我的生命么? 
不,孩子,你再好好想想。 

又下雪了。 
她赤着脚跳下床,拉下欧式迪尔纳结,厚重的深蓝天鹅绒窗帷向两边挽起,路灯昏暗的光芒下,断断续续的纷飞雪片在半空中划出优美旋转的螺线——室内暖气开得很足,于是这样雪慵懒的姿态,仿佛完全隔离了寒冷。 
她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厚重的精装书——很久以前,她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夜里醒来失眠以后,她会坐在窗口静静地读一段书,等待新的一天一点点到来。 
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有关以前的所有都成了一片空白。 
但从她有记忆开始,辰己,那位高大严厉却会一直向她温柔微笑的管家,就在她身边——照顾她,告诉她必须每天保持平和的心情——因为她的血管很脆弱,突如其来的喜或者悲都可能使她的血管爆裂要了她的命。 
窗外的霰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东边夜蓝色的天空开始泛起淡淡的鹅黄,附近的天际开始呈现出渐变的蓝色调彩系,照亮地上的一层薄雪。 
“威尼斯当地有这么一个传说:在遥远的中世纪的威尼斯共和国,有位女人被判处死刑, 她要求把自己埋葬在圣米歇尔岛。但是当时政府没有满足她的要求,于是她依旧穿着当时身着的黑丧服站在圣马可广场的那两根柱子中间,招呼夜晚独自接近的船夫,要求搭船前往圣米歇尔岛—— 只要答应她的请求让她上船,这艘船就一定会在当晚失踪。” 
她一瞬间有些失神,阖上手中精装书——黑色铜版封面上古老的金色花体字写着威尼斯记。 
为什么,她记得有人和她说过这个故事? 
——当时,她好像是说,在深夜中摇着刚多拉的长橹穿梭在幽深静谧褪去了日里喧嚣和繁华的水都街巷,击水声,夜幕中的交错的水道横桥,应该会很有梦幻的感觉吧—— 
然后那个人就讲了这个故事来吓她——他有双橄榄绿的眼睛,闪着狡黠,不同于他平日里表现出的持重温和。 
“你知道,威尼斯城内,可是有好多怨灵的哦——圣马可广场最早就是拿来处决死刑犯的,最著名的一个怨灵就是……” 
为什么,她记不起他的脸…… 
记忆如拼图的残片,零离破碎地散落,徒劳地在指尖握紧却终究只是残缺展不开整个画面。 
耳边响起很多人的笑声——各国的语言,各种各样年轻而熟悉的声音,有的温柔有些桀骜,但都有种坚定让人信服的力量,高贵如雪山顶上桀骜不畏风雨的鹰鹫。 
天际的那抹淡缃黄色开始向暖色系过度,并一点点扩充自己的领域,苍莽静谧的大地开始在晨光中苏醒。 
“小姐——” 
她转回头的时候,一身黑色的管家辰己已经站在了黑色狭长哥特式饰金色攀援藤蔓纹样和五彩玻璃画的拱形门口。 
每天早上同样的轻敲,在梳妆的时候送来最新的报纸,然后是早饭时间——自己这位管家的老派和守时如摆在客厅里那个有着黑色桃心指针,嗡声嗡气敲着整点的哥特式尖顶铜鎏金自鸣座钟。 
“辰己,帮我定机票吧——我想去威尼斯。” 


五 风の旅人 
旅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对不起, 
很久以前我就舍弃了我的名字。 
是个世人耳熟能详的名字么? 
不。旅人安然地笑着, 
只是个战士的名字。 

Gondolas新月一般窄长的流线不疾不徐地穿行在交织密网的宁静水巷中,心不在焉的耳朵偶尔捕捉到几节似是而非的古老旋律,普契尼的蝴蝶夫人、帕格尼尼;简洁优雅的时尚精品店毗邻着古老神秘的教堂,下一个转弯,出现的是精巧醇厚的咖啡屋,还是历经百年风雨飘摇的浓郁希腊式、高耸哥特式歌剧厅?总是无从知晓。 
悠长安静水巷中迷离斓彩的倒影被尖窄的船头破开,和本相混溶起来如昏昏欲睡时耳边优美的歌剧女伶声线和前排人们低低窃语,梦境和现实边缘处穿行的神秘感开始蔓延,时间和空间于是开始产生一种无法辨识的眩晕,如骤雨前沿阴霾的墨云下海水开始虬结深陷入的墨蓝色涡旋。 
“小姐,为了我们的生命,你究竟付出了什么?” 
一个有着青色的短发,眼神如冷水淬下的刀锋般锐利的年轻男子这样问道。 
“以一个意想不到便宜的价格换了你们回来。”被如此直接地问到,紫发的少女愣了一下,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你们猜都猜不到。” 
从出行伊始一直热热闹闹的一伙人同时沉默了下去,有一刻,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掠过一丝阴沉。 
大家,即使最乐观如阿鲁迪巴,都看出了这个笑容中的苍白。 
修罗还想问什么,被他身边的穆扯了扯,最终话还是咽了下去。 
小姐不想说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翘不开她的嘴吧。 
“说得我们好像萝卜白菜一样……”微妙的当儿,宝蓝色长发的年轻男子故作郁闷地抱怨。 
“还是特价期的萝卜白菜。”很难的,卡妙补充了一句——但冰与水的魔术师即使是说笑依旧板着脸。 
…… 
手指尖湿冷的冰水触感猛地唤醒了他的幻境——耳边大家的笑声蓦然消失,记忆中的一切就像水中的影,如此清晰明丽的一切却在伸出手的一瞬化成一团模糊搅浑的彩。 
有一会,那双橄榄绿的眼睛是迷茫失去了所有神彩的黯淡——他问自己,还有,比回忆更脆弱的东西么? 
一样的黑色刚多拉,一样的水都蜿蜒的巷道,一样的船歌一样的海潮声,一样林立的石桥建物,为什么,滤过所有不变,就只剩下快乐和现在隐约的空洞和伤感。 
哪位艺术家说过?威尼斯是一座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城市。 
对自己,威尼斯,始终都是一座回忆中的城市,如最深处的梦境一般静谧温柔的存在,一点点被岁月绕上丛生的黑色藤蔓缠绕,死死地包围起来,终究变成荆棘扭绕封闭的城堡,没有再留一丝一毫再进入的余地。 
也许是只有他一个乘客的缘故——船行得轻快平稳如载在巨大的海鱼黝黑色背脊上,仰头看见天空纯蓝得不可思议。 
余光瞥见了水巷边一抹五彩斑斓的存在——他扭过头去,看见那是一家面具店铺——玻璃柜窗中挂着几十个色彩斑斓的瓷面具,有的眼周用金彩绘着独到的花纹,有的脸颊和额处镶着珐琅彩,有的表情温柔有的似笑非笑,右角边还摆着同套色彩绚丽的头饰。 
只是一家在威尼斯随处可见的面具店——他只是突然想到,带个面具给迪斯吧——弥补自己去年忘记了他的生日礼物。 
“可以就在这里停下么?” 
他用流利的意大利语讯问摇橹的黑发拉丁年轻人。 
小伙子有些迷惑——但收到一样的报酬以后,就很愉快地将船靠在了店铺的石阶处让他顺着周壁蔓生苔藓的白石阶上了岸。


六 海中城市 


拿你的记忆来换吧, 
亲爱的孩子——你最宝贵的, 
不是你关于他们的记忆吗? 

为什么选这个时间来威尼斯? 
她自己也不明白——狂欢节的1月期间是威尼斯一年中游人如潮的几个时间之一。 
进入威尼斯被水交割得支离破碎的腹地以后,刚多拉行进的路线就像是被肢解的旋律,从老旧的黑色唱机放出来,声音哼哼哈哈时断时续——自己大部分时候都在仰望着那些灰白生着绿色干涸藓衣的高墙和露台上在垂吊的郁青色植物中慵倦而傲然地伸展的暖色系明艳花朵,还有那些窗口飘扬的的各色旗帜呢,倒三角坠着缃黄流苏边,规规矩矩的四角花毯,孩子从旗帜上方探出的黑发脑袋——艺术家的想象力开始不受限制地蔓延,猜测着那样的缕空绣花白窗帘后面,会有怎样的故事在酝酿。 
下一时,另一只Gondolas都可能载着五六个客人从某个拐角出来——邂逅那些热烈而温暖如在薰衣草田奔跑少女的白色裙摆擦过紫色花穗的笑容和夹着笑的讨论声,从广场方向传来的嘈杂将空气里的狂欢气氛推至无以复加的浓厚——素昧平生的人们向这位独自坐在一只刚多拉上的亚裔少女打着友好的手势和微笑,有些戴着面具有些没有,迎面而来的一位高挑的少女带着白瓷额上绘有火鸟(Fenice)花纹的面具甚至向她撒了一大把彩粉——雪颜樱唇后面,有一双含笑而灵动的碧绿眼睛。 
到圣马可广场的时候,她看见涌动的人群,熙熙攘攘如一股杂色斑驳的海流,面具、花球、彩纸、挤满了大街小巷、生机勃勃的人群,整个天空似乎都被落下的彩纸和上抛的各色花卉所遮蔽——其实,从艺术家的角度说,威尼斯的大街小巷总是大同小异,比起翡冷翠,比起罗马,也许威尼斯会只是倨傲的英国人嘴边的一丝冷笑——但因为水的存在,一切都柔和了起来,狂欢的彩屑在水中浮浮沉沉,爆竹的爆破声在潮水的荡涤中只剩了喜庆而洗去了浮脱。 
死于威尼斯。泰戈尔那么说。 
是死于面具后无差别的纸醉金迷,还是子夜清冷曲终人散时流醉的梦幻乐? 
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抑或,这样的热烈,本是为了给主角眉宇间那丝落落加一个华丽到无以复加的陪衬? 
威尼斯的灵魂,也许一直只是在于超越喧嚣的人流寻找那彩屑和花旗被清扫去时分的沉静,像铅华尽褪的美人露出清水素颜的本相。 
余光扫见了一片纯白——惊鸿雪泥的一瞬,和威尼斯此时的斑斓有些落落不和的抵触,像在狂欢的人群背后一个落寞抱着黑色琴匣,被流彩的灯光剪切得流离破碎的身影。 
她回过头去,是一家蜡烛店——玻璃橱窗中都是一个式样细长的白蜡烛,中世纪时立在银烛台上摇曳着暖光于铺着镂空蕾丝的白色桌布的桃心木红漆长桌和高背靠椅上,变换着光影于动荡着血一般酒浆的水晶高脚玻璃杯和粉色玫瑰花边白瓷餐具上的长长白烛。 
“长明烛。” 
摇橹的拉丁青年看着她一直回头看着那家店,于是用带着混浊的S口音,对她说道。 
“夜幕降临以后,狂欢节的最后一个项目。” 
“我知道。”她背对着年轻的船夫说道,黑色卷曲短发的年轻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此刻她说话的声音,像风吹开花蕾露出淡白色的花絮一般的温和缱绻。 
…… 
“这个节目上,你只要做两件事就好了,一是保住自己的长明烛不灭,一是去吹灭别人的长明烛。” 
谁的声音,活泼如洒落在海滩上的阳光?他的头发像晴好的艳阳下深海域海水的宝蓝色。 
“为什么?”自己当时这样问。 
“因为长明灯象征一个人的生命……生命诞生,只有一种办法,但人却在魔鬼的协助下发明了成千上万种消灭生命的方法。就如要点燃长生烛只有用火,而熄灭它的方法何止千百种……”
又是谁的声音,温和而沧桑透着苍蓝色的忧郁? 
“我们参加吗,小姐?” 
谁在问自己?他有一头及腰的紫色长发用暗金色发带整齐地束起。 
“那……你们可不可以只守住自己的蜡烛不去吹灭别人的?”是自己的声音,小心地问道。 
“那还有什么意思啊!”洒落在海滩上的阳光在抱怨。 
…… 
“要停下让您去买吗,小姐?” 

突如其来的意大利语询问打断了她的思索,她微微惊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脏不正常地猛跳了一下—— 
“不了。送我去旅馆去好吗?就在小广场的两根花岗岩柱旁边。”平复下来,她淡淡地说道。 
“您不参加狂欢节?”对方的惊疑不亚于知道了自己儿子带回了海伦公主的特洛伊王。 
“我只是有些累了。”她说。 

这种纷乱嘈杂之中, 
一只假面具向上揭了一下, 
露出了一个可爱的面孔, 
你本来很想跟上那位天使的…… 
但突如其来的一队魔鬼把你和她冲散了。 
——卡洛的《圣安东尼之诱惑》 

形形色色的面具挂在墙上,像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面对着自己,有的老成持重,有的年轻得愚昧而浮躁,有的在笑,笑得让人琢磨不透,有的在伤感,伤感得五官都绞在了一起好像掉下了豆藤的豆荚。 
……至少,比迪斯原来挂在宫里面的那些漂亮多了。 
他伸出手取下一只,白瓷的清冷手感在指尖光滑如流水穿过。 
然后他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她的画,就是那幅彼德拉河畔——挂在笑吟吟的店主,一个微微发福的意大利中年女人身后。 
原来遇见她的画,会像是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时间遇见忧伤—— 
“我们特别喜欢她的画里的故事,像是一种哀婉的温柔……”店主说话的时候,特别用了法语,也许,她觉得法语的温和才配得起这幅让他蓦然间恍然若失的画—— 
“我们还做了一个面具,依照这幅画里面女孩的样子,你想看看么?” 
“不用了。”他笑了起来,橄榄绿的眼睛温和如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他说,我已经见过她的脸了,在很久很久以前。 
…… 
最后,她的长明灯熄灭了。 
……因为那一天的狂欢节突然下起了大雨。 
她哭得很伤心,眼睛都肿了,被米罗说是成了两个桃子。 
艾俄罗斯哥哥,我只告诉你……我向父亲许了一个愿啊,如果我的长明灯不灭,我就能再见到你们…… 
你知道,我从小就习惯了,有事情只告诉你呵……我用了我所有关于你们的记忆,换了你们回来…… 
再坐着水上巴士Vaporetto 的上层——他总是有这个习惯,就像他坐巴士的时候也总是坐在上层——在城里串行的时候,他见到了一家书店。 
——然后出于一种奇怪的直觉,他进入了那家店,买下了一本昂贵的《我在彼德拉河畔哭泣》。 
——上帝温柔的一面是水。 
扉页如是说。 
……纱织小姐,你知道么,在冥界和哈迪斯战斗以后,过早的领略第八感已经伤害了你的身体,你已经无法再承载过多的悲喜了呵…… 
所以宙斯大神为了维护你,才让你做了这样的交换啊…… 
我们没有帮你守住长明灯……但那是故意的,因为大家其实都知道了。 
……纱织小姐,宙斯大神,和我们,都只有选择这样的方式,爱着你了…… 
书店黑色的店门外,黑色的Gondolas载着紫发的少女行过,威尼斯的水面平静无波,倒影着哥特时怪诞的黑色尖顶教堂中,拱门上神子悲悯的面容。 
——End


最后注:彼德拉是西班牙语的石头

【纱织中心】最后的晚餐(18) BY:茶怡

纱织对着撒加微笑。

“女神。”撒加终于确认了她的身份,低低呼唤。

纱织快走几步,走近他:“我醒了,我回来了。撒加。我又回到圣域了。撒加。”

他只是微笑:“你长大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般。”纱织说。

“这里风大,我们回教皇厅。”撒加牵起她的手,带她往回走。

几年前,纱织还是个小孩子时,他也这般牵着她的手走在十二宫的路上。

 

“那天晚上,教皇逝世,女神你又陷入长眠,我们都惊慌失措。”撒加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纱织坐在他对面。

“但是我觉得撒加你处理得很好。先是处理好史昂教皇的遗体,不让其他人慌张。在危急关头接过教皇的职务,那可是非常辛苦艰巨的任务啊,又能及时把我的身体放到星楼里,如果是把我给火化了,现在的我就不知道在哪了。谢谢你,撒加。你真的做的很好了,这几年,你一定很辛苦吧。”纱织微笑。

“现在,您终于回来了。”他开心地说,有些像小孩子。

“从那时到现在,过了几年了?”

“快七年了,您今年,十三岁。”撒加笑笑,“时间过得真快。”

还好,没有过波塞冬的约定之期,纱织还有时间准备。

 

“撒加,有没有查出来,那天晚上,到底是谁,”纱织吞了吞口水,艰难地说,“杀了史昂教皇?”

“艾俄罗斯一直在调查此事,可惜毫无头绪。”撒加说。

“不知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相信那位值得尊敬的人已经死去,我有种错觉,可能某一天我一觉醒来,还是那个六岁的孩子,那位充满慈爱的人就守在我的床前。”

“但是一切都已发生,女神,坚强地面对一切吧。”撒加微微叹息,“我们亦是如此,直到今日,都在怀念教皇啊。”

“穆呢,他是不是非常伤心,毕竟他跟着史昂的时间比我还要长。”纱织问,想到那个安静微笑的少年,为他担心。

“他这几年一直待在修炼地,大概是在怀念教皇吧。”撒加移开眼神,微微低头。

“过了这么久,他应该也长成可以让人依靠的大人了吧,还有其他人,那时候也都是孩子呢,如今应该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吧。真想快点见到他们啊。”纱织微笑说。

“女神,你现在还太虚弱了,先在女神殿修养一阵子再见他们吧。”撒加温和地说。

“我,我觉得没有问题呀。”纱织看着他的眼睛,蓝色的眼眸依旧纯澈,只是多了坚毅和果决,他已不只是双子座的圣斗士了,他更是圣域的教皇,史昂的继承者。

她不想让他担心,点头,说:“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先不见他们。”

 

“您先去休息吧,现在太晚了。”

“好的,明天见。”纱织点头转身离开,回到女神殿。

还是她熟悉的石床石桌,只是还有另一种温暖的气息包围着女神殿,纱织摇摇头,是太累的缘故吗。

大概是她的灵魂实在太累了,第二天早晨纱织是被教皇厅的喧哗声吵醒的。

断断续续的言语传入纱织耳中,“回来”“女神”“求见”什么的。

听着听着,纱织的心无法轻松了。

撒加为什么不让他们见她?

 

早晨有些冷,纱织裹了条披肩出门,悄悄躲在教皇厅正殿的偏门后,看见艾欧利亚和修罗正跪在地上和撒加争辩着,后面跪着卡妙和米罗,他们均沉默不语。

他们的确都长大了。

“女神还在女神殿休息,你们是要打扰她吗?”撒加声音沉稳,不急不缓。

“昨天半夜女神就醒来了,我们只是想在这里等候,见她一面,教皇大人,为什么不让?”

“我们要为女神的安危着想,让女神在女神殿里专心祈祷,我们负责战斗和其他一切事务,有什么不好?”

“您这不是,这不是。”艾欧利亚不知怎么说才好,“您这样不是在软禁她吗?”

“注意你的措辞,艾欧利亚。”他声音不大,却听得人心中一颤。

 

夜莺清脆的鸣叫吸引了纱织的注意,只看一眼她就确定,它是她那位老相识。

金丝缠绕的精致鸟笼挂在银制的枝状架子上,它在里面蹦过来蹦过去,鸣声婉转。

纱织推开偏殿的门,年代久远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撒加和几个黄金圣斗士的目光投向她。

纱织双手提起裙角,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脸上带着微笑:“诸位,对我们的再会,我表示衷心的愉快。”

男人们打量着她,眼神中带点惊讶,似乎并不敢肯定心中的猜想。

纱织再次微笑:“我是圣域的女神,名为雅典娜。诸位大概还有印象吧。”

他们本就跪着,此时脸上有些尴尬。

 

“女神,您终于回来了。”艾欧利亚首先开口。

他有些像艾俄洛斯,总体来说,跟他的星座一样,充满生气的黄金狮子。

纱织走过去,站在他们与撒加的教皇宝座之间的地毯上:“谢谢你们的关心,教皇也是因为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才让我暂时修养一段时日,并不是让我终日待在女神殿。所以,不用担心,别再跪着啦。我的战士们,都是顶天立地的人,所以起来吧,不要露出这种惶恐的表情了。”

“既然你们都见过女神了,如果没事,就都回去守宫吧。”撒加用温和的口吻对他们说。

从他们的表情中可看出他们仍有疑虑,不过他们还是顺从地领命退下。

 

“撒加啊,你真的想让我一直待在女神殿里吗?”看他们离去,纱织转身对撒加说。

“原谅我的唐突,我不希望再有任何危害您生命的事发生,那天晚上,迪斯马斯克抱着您冲进来时,那一刻,我想所有的人都十分痛恨和后悔没能保护好您,我们都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彷徨和忧虑。要知道,女神啊,对于我们这些守护您的人来说,您的安危,您的生命,是我们生存的最大意义。”

“撒加你是那样善良的人,必定是十分自责吧。”纱织轻轻说,声音不觉缓和下来,“我也是十分抱歉啊,一句话都没交待地就擅自离开了你们。”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晚没让加隆带您离开十二宫,就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了。”撒加从高台上走下,清澈的蓝色眼睛中带有一丝冷峻。

“你根本不用将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啊,撒加,你真是过于温柔了。”纱织不再看他那清澈的眼睛,他一直都是正义的,她不会怀疑他,“所以,一向温和仁慈的你,将唯一的弟弟都关进了斯力奥海岬的水牢里,想必内心是十分痛苦的吧。”

撒加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是的,加隆,是被我关起来的,不过这件事与您无关,我如此对他,是因他企图统治圣域的野心。”

纱织看着他隽逸的面庞,不觉带了些失望:“撒加啊,难道你以为加隆他真的想要统治圣域吗?同他一起长大的你,难道不了解他吗?”那时的加隆喝下了忘川之水,忘记了她,但可能还留有自小就有的对雅典娜的厌恶吧,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他对撒加说了大逆不道的话,的确是会引得撒加反常。

“那么,您是不相信我吗?”撒加悠悠开口。

“我相信他,也相信你。我信任着你们所有人。”纱织闭上眼睛,不看他海蓝色的眼睛,那的确是海,海一般的纯粹,海一般的深邃,她竟感到了恐惧。

 

“他已经死了。”撒加已站在纱织身前,离她很近很近。

她是个孩子时,他就那样高。她长大后,仍是无法企及他的高度。

“我很难受。”纱织知道加隆没有死,但在她的世界里,女神雅典娜的世界里,这位战士是永远不存在了,他在她的世界中死了。

撒加只是看着纱织的眼睛,捕捉着纱织带了迷惘的眼神,因着身高的差距,很有压迫感。

 

过了这么多年,我竟开始看不透你了,撒加。

 

“我也会难受,亦不想您再受伤害,那么您为何不好好待在女神殿里?”撒加又前进一步,他的面容是温和的,但又那样咄咄逼人。

“撒加。”纱织察觉到目前情况的诡异,她的声音因此竟忍不住颤抖,她往后退一步。

想起多年前,他曾动心杀她。那时她前进一步,他便退一步,如今却是完全相反了。

“你害怕了。”

“没有,我相信你!”纱织断然否认。

“你在发抖。”

纱织往后大大退了一步,喘气:“我还是相信你。”

“但是你在发抖,你的眼睛是恐惧和彷徨。”撒加微笑,“女神,你虽长大了,实际却还是个孩子,在我的眼里,你依旧是以前那个可爱的孩子。”

纱织按住胸口:“撒加,别逼我,别再走近了。”

“好。”撒加点头。

纱织喘气,呼吸时断时续,却一直保持着与撒加对视。当年的他尚会对她坦白,如今却绝不可能了,他成长得太快太快。

史昂,如果你在,就不会如此了吧。

 

“回女神殿吧。”撒加说,声音带了些疲倦。

“不!”纱织拒绝他,“撒加,即便你要杀死我,也请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当然因为我是最忠诚于您的圣斗士,我不想让您受半分伤害,就这般把你关在女神殿里有何不可。我已足够强,强到可以打败您的一切敌人,这样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撒加说。

“但是,我不会开心。”纱织靠着鸟笼的支架,“比起这种保护,莫若杀了我,撒加。听听我真正的想法,撒加,作为教皇,你是至高至善的化身,你倾听人们的愿望,并实现它们。那么,你也听听我的愿望吧,我想与我的战士们站在一起,我不想只是被人保护着。”

“你从神界转生到凡间,现在已是脆弱的少女。而我可能是人类中最强的,只有我能保护你,这有什么不对?”

“撒加啊,可是我降生到这世上仅仅是被保护的吗,我是为了圣战而来,我是为战斗而生,我是为出现在战场上而生!”纱织大声对他说,却不自觉地又后退了一步。

金丝鸟笼被撞翻在地,夜莺在里面扑着翅膀乱撞。

撒加看着鸟笼。

 

一阵风掠过纱织身边,等看清了才发现那不是风,而是一个人。艾俄洛斯把纱织抱在怀里,从偏门外走廊的窗口翻出去。

纱织此时思维极度混乱,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想问个清楚。

但是射手座的战士已经快速地抱着她从教皇厅后的悬崖上跳下去了。

米诺斯给纱织的挂坠盒和那枚贝壳一起被夜风从她的脖子上吹起,向上飞去。纱织伸手,贝壳被她抓在手中,她的指尖只触碰到挂坠盒的边缘。

它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是消失在她视野里了。

那个温和的人啊,纱织叹息,呼啸的风从耳边吹过,艾俄洛斯的怀抱温暖有力。

从忘川跳下去时,也是彻骨的寒冷,那时的她,大概是有一点怀念米诺斯的怀抱的。

 

纱织跟艾俄洛斯接触不多,对他的印象仅限于忠诚仁爱,撒加说艾俄洛斯在史昂去世的那晚之后就一直在追查凶手的下落,他一定是很敬爱史昂的吧。

纱织才回圣域一天,就像沙包似的被艾俄洛斯给带出来了,这感觉,有点像逃亡。

 

纱织对艾俄洛斯说:“为什么要跑这么快?感觉就像有几十条狼在后面追似的。”

艾俄洛斯说:“追我们的不是狼,比狼更可怕,不跑快点就要打群架了。”

“艾俄罗斯,你怎么想起来教皇厅的?”

但这时的紧急情况,已经不允许艾俄洛斯一边逃跑一边科普知识了,他说:“您先乖乖别动,回头再告诉您这些。要是我们被追上了,我这条命差不多就保不住了,而您就要一辈子被关在女神殿了!我又不是现在开始被撒加追的,七年前,史昂教皇去世后不久我们就闹翻了。我表面是在外面执行任务,其实一直在逃避撒加。”

纱织立刻闭上嘴,打量艾俄洛斯,他比以前多了些沧桑,这在撒加身上自然也有体现,不过艾俄洛斯显然更憔悴些,看来这些年他过得的确不好。不过就算黑眼圈再重,脸色再不好,艾俄洛斯还是很英俊。

 

纱织又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艾俄洛斯,你为什么不穿圣衣呢?”

艾俄洛斯解释了圣衣的事情:“黄金圣衣在夜里面都能发光,我们会暴露的。”

纱织又说:“我帮你加个速吧。”

艾俄洛斯大大地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加了速之后,他们很快逃脱一帮杂兵和白银青铜的追击。

艾俄洛斯气喘忽忽。

“艾俄洛斯,撒加为什么要追你?”

“因为我质疑他,毕竟当晚教皇被杀我不在场,我问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然后我们的关系就越来越恶化,时间越长,就越不可挽回。除此之外,我们在圣域的治理方面也存在很大分歧。”

 

想起波塞冬对自己说过史昂不是圣斗士杀的。

纱织说:“艾俄洛斯,撒加的确没有杀史昂教皇。至于其他的,我想如果我们能好好和他谈谈就好了。撒加的确和以前不同了,不过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善良,多说也是无益,我们需要好好筹划,能和他站在对等的立场上,再与他对话。”

“您的小宇宙,比以前要微弱许多。”艾俄洛斯迟疑着说。

“那是因为,我的神力完全被抽走了。”纱织笑笑,“大概还有一个月,我就能恢复。这段时间,我需要你的保护,还有,我必须要跟你学些基本的格斗技巧。”

艾俄洛斯说:“这几年我一直待在日本,那里有一位城户先生为我提供住所,他是我做任务时认识的旧识,我们可以住在他的寓所。”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艾俄洛斯带纱织去日本。

他们先坐火车去了卢森堡,那里有艾俄洛斯存的一笔私款。纱织没问这事,毕竟史昂在任期间,对他们似乎看得很紧,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存些私房钱下来吧。

下火车时,对面车厢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人,他帽沿压得极低,纱织看不清他的样貌,他穿着三分旧的深铁蓝色风衣,风衣质地很好,他心事重重地,都没注意到撞上了纱织。


【纱织中心】最后的晚餐(1) BY:茶怡

耶稣与12门徒有最后一次晚餐,而这也许是12黄金的晚餐。

这是一个跨越时间与几个世界的长篇。开头纱织处于一个诡异的状态,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过这都是有原因的。

授权转载,作者的最终定稿版。

男主大概是加隆。


从女孩醒来起已经过了好几天了,那个有着浅绿色头发的人总爱用一种怜悯又慈爱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一边摸着女孩的头发,一边重复着“太可怜了”之类的话。

真弄不懂他明明这么年轻,为什么说话总像是七老八十的老爷爷那样啰嗦。

看他的样子绝对不会超过十八岁,有着垂至腰间的如同最柔绿的青草般的长发,以及充满着慈爱的红色眼眸,却总是一身沉重的黑。黑色的袍服,只有前襟和广袖上有一圈象征性修饰的滚边,却只会更添肃穆。

女孩听说这个人叫史昂,是这个叫做圣域的地方的教皇。

那么她自己是谁?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动作幅度很大的鬼脸。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她醒来时就是这样。然后她就看见激动的十八岁美少年飞扑到床边,把她按在怀里像揉面团似的揉。

紫色的头发,碧色的眼眸,小小的白裙,这就构成了女孩的样貌。之前的事她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史昂的眸色很特殊,剔透的红,但是很美丽。他对紫发女孩说,她只是摔到了脑袋忘记了,他安慰她这没什么。

紫发女孩知道史昂是真心关心她,因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那样慈爱那样温和,如同最温润的泉水,最和暖的阳光。

所以女孩被他搂在怀里快要闷死的时候,来了一句:“你是我爸爸吗?”

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

 

史昂来看紫发女孩时,身后又总是跟着一个安静沉默的紫发少年,他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他和史昂的样貌很有共同点。女孩又怀疑他是史昂的儿子,不过她还是不要问的好。

那个少年不爱说话,只是偶尔用那双温和的眸子看看女孩,不知他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女孩有着和少年一般的紫罗兰色头发,和少年一模一样的眼睛颜色,难道说?

算了,女孩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想。这里处处透着些许诡异。她居住的宫殿很大,但是只有她一人,宫殿里空空荡荡,不免带着冷意。

 

这宫殿到底有多少间房,多少道走廊,女孩从未数清过,大则大,但这里面几乎没有什么摆设装饰,清冷清冷的石板石床石桌。

她问史昂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史昂说这里住着很多人,但因为她还病着,不会让他们打扰到她。

对了,史昂跟紫发女孩不是住在一处的,他住的地方离她很近,但是装潢可比她的房间要好多了。红地毯,壁画,桌椅什么的一应俱全。

 

女孩的确病得很严重,全身上下都是划伤不说,右手手肘骨折,右腿也行走不便。史昂微笑着说这也是一种试练。

女孩真搞不懂,让她一个六岁的孩子接受这种试练,她是要干什么惊天伟业呢?她,到底是被赋予了怎样的责任啊。

史昂叫女孩“雅典娜”,女孩感到这名字非常熟悉。恩,没错,雅典娜,这就是她的名字。

 

在史昂的骨头汤鱼汤各种滋补下,雅典娜的身体逐渐变好,现在已经可以拄着一根权杖自如行走了!这权杖是黄金做的,精良而霸气,一看就是好东西。

史昂说这是雅典娜的东西,叫做胜利女神,她应当学会如何使用它。雅典娜目前把它当拐杖,其他用途有待她继续开发。

不过它不就是一根权杖吗,为什么叫女神?不过雅典娜喜欢胜利,她也觉得这名字一听就能带来好运。

 

这天,雅典娜正抱着胜利女神权杖慢慢在室内练习走路,史昂穿着黑袍子走了进来。其实教皇的行头还有一个头盔,不过那天他的头盔磕了雅典娜的脑袋,给她额角上留了道伤,他就再也不戴了。

虽说教皇头盔代表地位和荣耀,但是不戴头盔,史昂才能充分展现他相貌上的优势!何况雅典娜也觉得史昂就算不戴头盔就很有王者风范了。

 

他走进女神殿,眨了眨红色眼睛,语调轻快地说道:“雅典娜,今天感觉如何呀?”

虽然他很年轻,但他跟雅典娜说话时,总让她有一种跟老爷爷对话的感觉。这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她想。因为史昂看上去真的很年轻很年轻啊。

“还行,史昂,我觉得过一阵子就会完全好了。”雅典娜抱着黄金杖仰头严肃地回答他。

史昂走过来,把雅典娜抱起来:“今天你要见见其他人,虽说之前你也认识他们,不过现在又要重新开始,你要表现得好一点。”

“是必须要搞好关系的人吗?”雅典娜问。

“恩,除了我之外,他们是你最亲近的人,是你忠诚的战士和朋友,你应当和他们互相信任。当然现在跟你说这些话,你可能还是不太懂,但是你一定要学会爱护他们。”史昂摸摸雅典娜的头发,低头看着她说。

 

雅典娜看着史昂的红色眸子,她可不是他想得那么幼稚,要见的是不能得罪的人啊,那她是要好好斟酌一下。
毕竟如果第一次就相处不好,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那该怎么办呢?

史昂告诉雅典娜,她所在的女神殿是这个叫做圣域的地方的核心。他抱着她走出女神殿,沿着数百阶台阶往下,一直走到教皇厅,那是他工作和居住的地方。

 

教皇厅里的装饰其实并不奢华,但和雅典娜居住的清一色石头构成的女神殿相比,真是有人情味得多了。大厅里铺着厚厚的大红地毯,墙壁上挂着油画,似乎是讲述希腊诸神的故事,吊顶上是八盏大大的吊灯。

正中高台上设着教皇的宝座。

史昂抱着雅典娜来到宝座前,座下跪着两列年轻的战士,他们披着白色披风,穿着黄金战甲,单膝跪地,似乎等候多时。

 

雅典娜被史昂抱在怀里,她匆匆看了战士们一眼,都是相当年轻的面庞,虽然神态气质各不相同,但眼神中都带着极强的自信和朝气。不错不错,很有生机的样子。

他们分作两列跪着,她很容易数清他们的人数,十个人。

那个见过几次的紫发少年单膝跪在左手第一个,雅典娜喜欢看他温和的眼睛,她对他笑了一下,他也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好淡定的人啊。

 

“女神,他们就是你的八十八位圣斗士中最强的黄金圣斗士,现在你再认识他们一遍吧。”史昂温和又不失严肃地看着他们,很像一个仁慈的长者,虽然他看起来跟他们中最年长的差不多大。

好吧,其实在雅典娜看到其中的某两位后,她觉得史昂的年纪可能还不如他们大。

后来她知道这两位分别是双子座的撒加和射手座的艾俄罗斯。

 

史昂把雅典娜放在教皇宝座上,然后站在她旁边,他说:“这边依次是穆,阿鲁迪巴,撒加。”他突然停顿一下:“迪斯呢?”声音里似乎带了些责问。

“他……似乎仍旧有些愧疚……”撒加抬头说,他的眼神颇有史昂的长者风范,湛蓝,纯澈,还带了些慈爱。

雅典娜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他说话时其实没笑,但她就是感觉他是带着让人心安的淡淡笑意。